Eviter les roses

山月空霁时,江明高楼晓

C'est joli



明诚刚到明家时,才九岁。看着伶伶俐俐一个孩子,却是大字不识一个。明楼自感于长兄责任,每日放了学便急匆匆赶回家去教明诚读书习字,搁下所有的学生活动,化身风一样的少年。明家倒也不是没有请先生来给阿诚补课,只是看着弟弟一点点成长,哪怕就是考教功课,陪他练几个字,看见弟弟闪亮的眼和邀功似的小神色,总归是有荣与焉。


因着收养阿诚时没有大张旗鼓地操办过,只登了个报,所以那个时候坊间盛传明家大小姐给大少爷收了个童养媳,明大少爷宝贝得紧,一刻也离不得。


同学们每日最爱做的就是看着明大少爷远去的背影,交换看似言之凿凿实则纯属瞎编的明少与童养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当然,在明镜偶然听到后立刻为明诚和凑热闹的明台办了几桌酒席宴请亲友,那就是后话了。


那时明诚最喜欢的就是掐着时间把教过的功课温习一遍后哒哒哒跑去街口等放学回来的明楼。明楼要么把他放在自行车后座载他回家,要么一手扶着车把一手牵着他慢慢往回走,捡几件学校的趣事说与他听,一路上逗得小阿诚“盒盒盒”笑个不停。笑音洒在青石板路上,洒在明诚怀中抱着的炒栗子上,使得那香味越发甜糯。


之后他们到了法国。明诚的中学与巴黎大学仅隔了一条马路。每天两人一同上学,明楼看着他进校园后再慢吞吞往学校走,中午两人在明楼的食堂对付一顿,下午若是赶上明楼没课,两人就坐个电车或地铁去钻巴黎各式各样的小巷,巴黎就在那小巷里。书摊,饭店,杂物店,有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和意想不到的惊喜。若是明楼有课,明诚就跑到明楼教室里,伴着奇奇怪怪的经济学公式做作业,眯着眼看明楼听讲,看明楼和人辩论的器宇轩昂和夕阳落在他脸上的一点余晖。


那时明诚最喜欢的就是穿过有汽车和铃铃马车声响的街道,去对面的大学。那里有着比知识更迷人的,他的兄长,他的暖阳。


再之后,两人一个教书一个听他教书,风度翩翩地并肩走过校园,去他们最中意的一棵梧桐树下读书。或是小说,或是诗歌,明诚爱极了明楼低沉醇厚的声线,也爱他读书时专注的侧颜。


那之后,两人相隔万余里,各在天一涯。支撑着明诚挨过冰天雪地的,不只是浓烈的伏特加,还有家门前那一条街,和那树梧桐。

两人终是不会分开了。他那样耀眼,明诚想,那我做他的影,也心甘情愿。


所以后来的泥淖迷雾,困难重重,他们总是相携走过。


他们走过上海最黑暗的街,在黎明来临之前,太阳笑着拥住了他的影。


真是最深的美梦。


你问他为什么不做月亮?在迷蒙中,明诚听见一个稚气的声音穿过斑驳岁月而来:“月亮有什么好?日与月,一个在白天一个在夜里,从来不能相见。要我,我就做影子,永远也不会和那个人分开。C'est joli!*”


注:*意为“这多么美满!”


评论

热度(52)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